北纬78度,拒绝死亡 易烊千玺  算是圣诞文?

 

斯瓦尔巴群岛资料来自《新周刊》2016年十月刊《挪威之魅》56页—57页

 

 

斯瓦尔巴是这个世界上人类生存空间的最北方了。在我眼前的男人,在教堂的留言簿上写道:“你若不答应,我就死。”

 

节目剧组是提前6个月就买好了飞往北欧的机票,这也是我们这次节目的最后一站了。我想世界的边缘线很长,它的尽头很多,但是北纬78度,斯瓦尔巴是最绝望的那个。

 

在出发前,易烊千玺就发问过:“为什么要选择生存环境如此严酷的地方过日子?他们不离开吗?去更好的地方?”

 

大家都当作没听见他的问题,在机场候机厅的长排座位上传着零食。

 

我也笑笑,不说话。这个少年,因为天真,常常问一些这样的问题,他永远都是一副认真脸。

 

达到斯瓦尔巴的首府朗伊尔城市,不过是下午三点多的样子,却是天色很晚的某样。我们一群人在小小的机场外等巴士,路边的指示牌上写着 Roma 4052KM。这里距离罗马,好远的。

 

半个月前我们在欧洲中心,从地中海北海岸开始,走过土耳其意大利、德国……一路北上,纬度不断升高。

 

如果说,这是一镇子,我一定反对。郎伊尔是一个城市,结构完备的城市,1800人居住在这里,现在有多了我们七八个人,还有十几人的拍摄剧组的工作人员。教堂、机场、医院、旅游公司、博物馆、酒吧……一样都不少,还有一所300学生的大学。

 

“斯瓦尔巴,意思是寒冷海岸。”易烊千玺哈着气说出这句话。这个极寒地带,最早在1194被北欧海盗发现。

 

当我们坐上车后,易烊千玺拿出旅行手册,问我一个单词。

Sea bear

 

快一个月来,他的英语长进了很多,独立问路已经没有问题,只要不是很快的语速,他基本能听懂,并且自如回答。现在看英文的旅行书籍也没有问题了。

 

“北极熊。”我说。

 

“哦,不是海熊啊。”他打开保温杯喝水,然后抿抿嘴吧,“如果真在海里,这可是Ice Bear了。”

 

全车的人都笑了。

 

“厉害了。”他张大了嘴巴。“斯瓦尔巴群岛上5000头北极熊呢,比人还多。”

 

我们的第一站是斯瓦尔巴大学。这所1993年建造的世界最北的大学,有着最好的北极生物学和地质学科。我和易烊千玺在校园教学大楼里,看着那些挪威文写成的专业介绍。文字一概不懂,都是在看图片。不过说来这些研究也是有趣,白白的照片里,穿着橙黄色抗寒服的大学生在给一只北极熊做标签等级。

 

这些大型动物,看起来在照片里温顺。但是,在斯瓦尔巴是有地图标注躲避北极熊的区域,赤手空拳的你很有可能就有去无回。

 

空荡的走廊里,后来只剩下我们两个。

 

“在这里念书也是有趣,学的都是这这片寒冷的研究。”易烊千玺说。

 

“是啊,可是也是何等的寂寞。没有大学路的烧烤和啤酒,只有看雪的约会项目。”我嘻嘻的笑,然后把渐渐暖和的手,从口袋里拿出来。

 

一旁的工作人员示意我们要离开去下一个景点,是不远的教堂。

 

建立于1958年的木质教堂,整体感觉简洁明快。有牧师在用挪威语朗诵经文。

 

在入口处,我们就看到地上的背包。然后,不远处梅姐就招手我们过去。

 

整张皮草铺的坐席上,大家相互靠着,听着牧师的祷告。

 

很幸运,今天是周二,是晚祷,教堂会准备小点心和奶茶给前来的信徒和旅人享用。

 

我们坐过去,靠着梅姐,易烊千玺坐下后,也顺势靠在我一侧。听到后头,我尽然有些困倦,挪威语不比法语,却也催眠的好听。

 

这个时候一只手握住了我有些凉的手,然而我已经意识模糊,反而是觉得温暖的舒服,也任由对方的温度从手一直到了腰间。

 

醒来的时候,一旁的梅姐已经不在,只有我和易烊千玺两个人睡倒在坐席上,他的手把我拢在身体间,却并没有贴着我。

 

我一时间,觉得脑袋嗡嗡的,我想,大概冷傻了,也此刻热蠢了。

 

我推了推他,他发出了轻微的两声呻吟,然后揉了揉眼睛,然后笑了说:“桐姐睡醒了。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离开教堂的时候,我们经过一个写留言簿的地方  

 

就只有易烊千玺一个人停了下来。

 

我在一旁等他。

 

他写的时候,我凑上前去看。

 

 【你若不答应,我就死。】

 

这一行中文在整页的字母文字里格外的突出。他写的笔画极为的用力。

 

我有些尴尬的往后退去。他却对上我的眼睛,用一种询问的眼神。

 

我皱了皱眉头,不自觉的摇了摇头。

 

下一秒,他跑出了教堂。

 

我追了出去。在教堂门口停住。

 

雪原冰川,这一幅用量过度的白色丙烯颜料给画出的世界,茫茫的不远处,穿着黑色抗寒服的易烊千玺显得渺小,况且他那样瘦。

 

结果,下一秒,我吓住了。

 

不远处,他开始拉开自己抗寒服的拉面,最外面那个,然后再一个拉链,然后把它摔在地上。

 

我急了,跑上去。那一刻,我觉得我跑的如此的用力,这是觉得,他会冷,他下一秒就会冻住。

 

“干什么,你这个傻子。”我并不知道我跑到他面前会做什么,然而手掌上冰刀一样的割痛感和他愣在原地撇过去的头,我才意识到,我给了他一记耳光。

 

一切都太安静了,突如其来的耳光声,也被雪给吸走了。

然后我看着他缓缓的转过脸,看着我,又是多次一样的眼神。我不懂,后来才知道,那是他最后的试问。

 

回想起来,那眼神就像即将喝下毒药的人,最后的恳求。他的极刑是我给审判的,也是我一次次的执行。

 

他继续脱,一个拉链一个拉链的来开。

 

“停下来……你——住手啊!

 

我抱住他,想要去拉住他的手,这个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剩几件,我清晰的能够通过衣服感觉到他的温度。

 

“傻子!”我好不容易控制住他的手。

 

脸颊上针刺一样的感觉袭来,我觉得我的脸就要被撕下来一样,我知道我流泪了。

 

他停止了。

 

我弯下要去捡他的衣服。

 

刚弯下腰,却又有一件衣服甩了下来,他还在继续。

 

我抬头,看着他,嘴唇的颜色已经发紫,那双眸子却闪着光,他抿紧嘴巴,咬紧着牙。

 

直到听到喊叫声,我才意识到,那是自己发出的。

 

“你这个傻子,有意思吗!”我把衣服强行的给他穿上。“答应你,答应你。”

 

“你特么要是死的,这里都法埋你!”

 
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我自己都吓住了。我没有想他死,我不想他死啊!

 

然后我就看见,他笑了,整个身体在颤抖。他冰冷的手伸过来,想要摸我的脸。

 

啪的被我打下去,接着我拉住他的手,就给他往上套衣服。急的我,给他衣服穿的拧巴的,铁定不会舒服。我把上边的雪拍下来还来不及,没法给整。

 

“小桐。”他说,然后把脑袋伸到我的脖子处,然后说,“我冷。”

 

现在知道冷了,你这个傻逼!

 

我看到不远处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懵逼的脸,然后收了收表情。

 

拉着这个男人往巴士那里跑。我想他应该死,冻死最好,可是斯瓦尔巴法律规定,冬季不允许死亡。

 

因为这里冰原地表下是冻土层,死体永远都不会腐烂,处于地质保护原则,只要人还有一口气,就必须离开斯瓦尔巴。

 

在车里,易烊千玺完全就不对了,看着他痛苦的样子,我心里就一个爽。刚才你把我折腾成什么狼狈样,这是报应!

 

应该说,这个男人命好。有些人,生来就是皇帝命吧。他并不大碍,回旅店洗了热水澡,喝了半瓶烈酒,然后呼呼的大睡一番。竟然第二天满血复活不带一点抱恙。

 

然而,夜晚,我却整整失眠,流涕不止。我都怀疑在雪地里“表演脱衣秀”的人到底是谁。

 

同寝室的梅姐睡熟后,我小心从床上起来,不发出声音。她平稳的气息,很轻,却很清晰。这座城市太安静,安静的让人感动。

 

窗外漆黑。窗帘很厚,我拉开一个小缝,往外看。旅行手册上说,朗伊尔城背后就是朗伊尔冰川和拉尔斯冰川。这里什么都是冷,而我此刻的脸颊却是滚烫。  

 

这座城市九月末就进入冬季,而几日前我们还在气温温和的挪威本土。

 

我想起有一次,我和易烊千玺在佛罗伦萨和大部队走失。应了剧组的剧本,在海边的悬崖上奔跑,然后背对着镜头牵手看夕阳。

 

那时候,往下看是深蓝到发黑的海水,抬头是打翻蜜糖罐一样色泽肌理的天空。

 

对于很多人来说,爱情可能就是那时的天空,而对于我来说,却是那时再走一步就落入的悬崖深海。那日开始,他就向我表白心意。

 

越想越睡不着。

 

半个月来,这个男人每次都故意陪我和大伙走丢。最后让我走失在他的温柔里。

 

我打开一盏小灯,打算翻几页旅行手册。

 

上面写了一个关于死亡的故事:1918年西班牙流感肆虐欧洲,传到了这里,有七名年轻人感染死亡。1988年,科学家从冻土层中他们永不腐烂的遗体中提取了珍贵的病毒样本。

 

斯瓦尔巴真的是一个冻人即动人的地方,若不是不能死亡的法律规定,这里大概是可以抵抗遗忘的地方。死去的爱人埋葬在此,你知道他一直都在,不会腐烂,他的容颜长存,直到有一天你去陪伴他。只是,生命的消逝是寒冷也无法抵抗的。

 

记得旅行出发的第一天,那时候,我们还不熟络。在国内的机场闲聊,我说我最想去埃及看木乃伊。

 

我们聊了很多古代的墓穴,还有湖南的马王堆,你说你来自湖南人,只是年少时候就去了北京,小时候去看过。

 

千年来,我们费尽心思想要让身体不腐长存,似乎骗自己生命还在继续,或者来世还能有一个存放灵魂的容器。但是斯瓦尔巴,却如此轻易的可以做到。

 

恋爱,总是让我想到死亡。大概,我就想你口中所说的,是求虐患者。

 

第二天一早,我们就在旅店楼下集合。我黑着眼圈打着哈兮,然后手里拽着纸巾。

 

走出旅店门口的时候,易烊千玺跑上来拉我带着厚手套的手。他也带着厚手套,这个牵手特别的尴尬。

 

旅店是在一处山坡上,站在这里极目远眺对面是昨日的小教堂。雪原、冰川。不见下雪,却都是雪。巴士去机场路上经过斯瓦尔巴大学就拐弯了,向导说,那一边再过去就是北冰洋的“冒险峡湾”。

 

在小小的机场候机厅,脱下抗寒服。全世界就这里的机场没有大片玻璃,因为抗寒。

 

我面对这窗户,看着远处的白雪平原,想起昨日那个小人,他疯狂的将自己暴露在零下23度的北极边缘。

 

这个时候,后背有温度靠近。

 

这几日的寒冷体验,身体对温度极其敏感。有温暖,身体就不自觉的想要去靠近,去索取更多。在旅店也是,暖气热片那里永远坐着最多的人。

 

“想什么呢?”他在抱住我前,我就知道了他的来到。

 

“想,再北上就是极地了。”

 

“是的,行程有点仓促,第二天就走。”他手里拿着一杯热茶,我接过。

 

斜照的太阳,就像是冰箱里的照明灯。月亮很快,在正午一点就会出现。月光下,斯瓦尔巴是寒冷、孤寂、忧郁,也神奇而又科幻。这里哪怕是夏季也积雪不化,还有连续4个月,120多日的极夜。

 

“夜半十一时,泊舟登山,十二时至顶,如日正午,顶有亭,饮三遍酒,视日稍低日暮,旋即上升,实不夜也。”

 

“背什么呢?”我问他。

 

108年前,康有为到达斯瓦尔巴群岛写下的游记,北极 极昼。”他回答。

 

“哦。”

 

这里所有的词,都带着“极”字,昼夜固然。可能人只有经历过极寒,才懂微暖的可贵。虽然我不知道,我们接下去的路如何。但是冷暖从来自知,不需要外界过多的祝福或者评价。

 

我想起22岁那年来到南半球的澳洲求学,农历春节后的情人节在一个人在悉尼情人港,定了游船票看悉尼大桥和歌剧院,晕船半日未缓过来。

 

在邦德沙滩穿着短袖,和在家围着暖锅吃饭的家人视屏。

 

有时候,温暖的气候,心也是极寒,这种感觉,我想年少成名的他也懂。

 

北纬78度,拒绝死亡,但是爱情通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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