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篇 灯火之城。上 易烊千玺 (歌女少帅。相逢不晚,为何匆匆)




短篇  灯火之城。上

 

记得当初你侬我侬,车如流水马如龙。——《情深深,雨蒙蒙》


 

最初上到这个舞台,童薇不过是依借这细腻甜美的嗓音。却在换上华服和描摹上精致妆容才展现出好看的面容和妙曼的身材。

 

申城有的是美女,大舞台有的是红玫瑰,白玫瑰……她却偏偏要叫自己是桐子。大概也是应了自己的身世。

 

二十四年前,自己的母亲是政府的一名文员,遇上开埠最初进入上海的东洋料理店的年轻创业人。那个男人是日本大户人家的长子,来到上海淘到“黄金”。

 

然而,男人这种东西,爱你快,忘记你也快,一夜的时间,就让爱情的魔法成了凡夫俗子的把戏。

 

童薇踏上舞台那一刻,看着台下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,虽然表面微笑,但是内心却是嘲讽。如果说,作为歌女,她是那个表演的木偶。但是,她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却能够控制着那些男人们的所有思绪。

 

直到,这一天,她发觉,只有他,不为她台上任何舞步和眼神而动情,甚至,坐在那里,看着她,眸子有光却不曾有过波澜。一张英气的脸,始终严肃轻抿的嘴唇,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凌冽感,却唇珠动人,想让人用舌尖亲舔。

 

一曲完毕,她下台,问一旁照料她的大世界麽麽。

 

她告诉童薇,这是南京政府任命驻扎上海的国民17军的易少帅,可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。虽然不过二十二的年纪,却是师座黄埔的嫡系学生。

 

大世界的告诫从来只有得不得罪。然而在童薇看来,这并无什么。早几个月,大马路那家永安百货老板当众起哄要她唱《甜蜜蜜》。这么俗气的歌,她才不唱,全然当做没听见。结果他要上台拽她,她狠狠的用高更鞋给他踹了下去,弄得那天的大世界一阵混乱,那个老男人叽叽歪歪的要搞声势砸场子。却是,他,制止了。

 

那时候,他只是站了起来,一旁的军官为他披上大衣,口袋里的右手在肩膀处高处举了一下。

 

“少帅说,坏了他听歌曲的兴致。”军官说。

 

军官的声音在混乱的并不大,却让整个场子安静了下来。所有人鸦雀无声,在舞台上的童薇,清清楚楚的看见,他转身那一刹那,眼瞳里一丝闪烁,却不得而知他的心思。

 

他肩披大衣下,两条修长的腿,笔直。然后不快也不慢的在众人的注视下,走出了大世界。

 

她后来,明白,为什么永安百货的老板没有前来告状要她赔礼不是。

 

大概那一次,他这种举动,似乎是示了,自己是他的人,别轻易前来得罪。

 

然而,她却未曾和他说过一句话,他也未对上过她歌舞时候看过来的眸子。

 

大世界很难放弃她这的当红的戏子,但是出了这种事,自然免不了一阵麽麽的毒打。一条条赤红的鞭打,让她三天都爬不起来床,再痛她却不能哭,麽麽不许她伤了这好嗓音,越是哭,这鞭子越是重。

 

那个时候,她脑袋里想的都是哪一天,她赚够了钱,她一定要离开这里,去到更远的小城市。她不喜欢,灯红酒绿的这座城市。

 

又是新的一夜,灯火初上,她的上台时间还没有到。她丢下画了一半的妆容,跑到幕布后,小心翼翼的翻来一个边向舞台下望。

 

他在。

 

这一个月来,她总是这样子。

 

如果,他不在,那一日的表演,也是毫无用心的。只能算上是用皮相,而无真情。只要他在,她总会表演的尽兴,每一个音,每一个舞步都是为他而做。虽然她知道,他总面无表情,但是他总会看到她的歌曲结束离开,那怕那日她是最后出场。而,若她是第一个出场,他绝对不会多留,她退场前谢幕鞠躬时刻,他就起身披衣,并不看她转身退场,与同时另位歌女上台。

 

渐渐的外面就有风声传,她是他看中的。就要娶为姨太。大世界更是乘机想要巴结这位官爷,也对外称桐子被易将军相中。

 

这座城市就是这样,每个人嘴皮子磨的厉害。黄浦江上翻了艘捕鱼小船,晚上饭桌上讨论的都是沉的巨轮新闻。

 

然而,童薇心里清楚,自己不过是燕燕歌女,贱人戏子。他能来听她唱歌,是她的福气,那日帮她,是她积攒了这辈子所有的福分才能来抵得的。

 

今天,她要唱一首新歌。《雨天》

 

独自一人,天落雨了,没伞,擦肩而过是你。

 

她用轻缓的吴语唱出句子。

 

那一日,大马路,她从旗袍商铺走出,遇到刚好下车的易少帅。大上海汽车不少,但是他那辆德国进口的梅赛德斯却是没几辆。

 

他正面走来。

 

她没有红妆粉扑,是素色的裙装。她刚想微笑打招呼,几秒钟,却是他擦肩而过。

 

看不出任何变化的脸,俊挺的鼻梁和英俊的眸子,却冷淡。

 

她出现在他的视线中,却并不代表入了他的眼。

 

他高贵着呢。

 

就这样,半年过去了。她依然没有攒满钱,虽然银行账户上的数字越来越多。但是她总对自己说,现在世道这么乱,她要多些钱才可以。然而,满脑子都是他的脸,他的脸,他的,他。

 

直到,那日,这座城市进入深寒之时,大雪,她穿的很少,不过是丝袜加旗袍,虽然大世界暖气很足,但是裸露的皮肤仍是受不住。

 

她表演完,也是大世界最后的曲目了。

 

人们意犹未尽的离场。她谢幕,转身,却发现前一秒台下的他,并没有起身。她虽然人往里面走,却侧头看他,竟然还坐在那里,一旁是站着陪他的军官弯腰在他一侧,仿佛在听他说些什么。

 

她满是困惑的卸妆,换衣服,然后磨磨蹭蹭从大世界的后门走出。心里想着怎么回到住的地方,黄包车还有没有,会不会涨价。

 

却看到雪中停着一辆黑色轿车。他身旁的军官,此刻就站在车门那里。她心里已经猜到什么了,她笑了,但是当看向车玻璃后,她有些想哭。

 

大概,悲伤莫过于给人美梦,再给人只有空壳的希望。

 

她谢过为她开门的军官,低头也安慰自己,他高贵着呢,就算心有些许的喜爱,也不会碰自己这种卑贱。

 

军官问过她地址后,她问出了在心里念了许久的问题。

 

“少帅呢?”她的语气显得很小心,气丝很轻,仿佛是在呢喃。

 

“易少先回去了,要小的来送桐子姑娘回去。”他回答。

 

她坐过不少汽车,豪车也不少。但是这一次,她觉得这车坐的并不舒适,甚至紧张,而且感觉莫名有些奢侈。

 

但是一想到这车是他平日的座驾,她现在就在这个空间里呼吸,每一次都带着他的气息啊,她甚至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文雅香气。

 

然而,当车经过外滩上最灯红酒绿的地方,她却皱了眉头。这里是大世界关门后才会热闹的地方。豪华宾馆,门口嫣嫣女子和酒醉穿着军官制服的男人。

 

他不会,也来这种地方吧。说起来是先回去了,哪里知道,他现在醉在谁的臂弯和温情下。他对她,不过是用了高招,表面并不动情,其实是为了让她自己中招,让她深陷他的圈套,然后一举拿下。毕竟她冷艳的名声也是在外的,并不是好追好接近的大世界头牌。到头来一夜后,还是一样的忘情。

 

所有男人都一样。

 

她已经是没有感动和任何念想的下车,回到住的石库门,所有人都睡了。她打开自己的房门,拎起空了的热水瓶,到楼下打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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